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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獨家

    “限購令”下深圳房產交易黑色利益鏈追蹤

    日前，南方日報以《“喝茶費”開道 輕松搞定購房資格》為題，報道了深圳“3·13專案”專項打擊行動。據悉，在此次行動中，深圳市檢察機關查辦了一批房產交易中虛開納稅證明等利用非法手段辦理房產過戶的職務犯罪行為。截至目前，已有45人被立案偵查，涉及地稅工作人員18人、房地產權登記工作人員11人、社會中介人員16人。

    此次地稅和房地產權登記部門涉案的國家工作人員主要集中在窗口部門，以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居多，有在編人員，也有聘用人員，且聘用人員占了多數。這些窗口部門的臨聘人員如何能夠輕松修改相關信息？案件又是如何被發現的？近日，深圳市檢察機關相關辦案人員接受了南方日報記者的專訪。

    雖然檢察院方面不愿透露具體數字，但記者從其他渠道了解到，粗略估計涉案房產有數百套之多。

    記者追蹤還發現，在案件中起主要作用的多為非正規中介公司的社會中介，并且他們牟利最多。

    案發

    單位舉報+群眾舉報 地稅部門展開自查

    據福田區檢察院職務犯罪偵查局辦案人員介紹，案件的線索既有群眾舉報，也有相關部門自查之后的單位舉報。

    按照相關程序，購房者需要先在地稅部門打印個人完稅證明等材料，因為辦理產權登記時，需要出具相關材料。不過，在一購房者到房地產權登記部門辦理相關手續時，相關部門卻發現其個人完稅證明有假。“房地產權登記部門將這個情況反饋給地稅部門。結果，地稅部門一查，發現有一批造假的情況。”

    “地稅系統的監察部門自查后，發現了很多情況，并涉及職務犯罪，就以單位舉報的形式報送到了檢察機關。”幾乎與此同時，檢察機關也接到了群眾舉報材料，一名購房者通過收買中介的形式辦理了材料，結果最后被發現材料有假，購房沒有辦理成功。中介又不給退錢，他就舉報了。

    順著這些線索，深圳市檢察機關一路查下去。2013年，該專項行動的代號被稱為“3·13專案”，并于2013年4月下旬進入收網階段，檢察機關反貪、反瀆工作人員聯手出動，將一批涉案人員先后帶走協助調查。事后，又有數名涉案人員迫于壓力，選擇了向檢察機關投案自首。

    截至2014年2月，“3·13專案”中已有45人被檢察機關立案偵查，涉及地稅工作人員18人、房地產權登記工作人員11人、社會中介人員16人。

    案情

    “協稅員”偷拿同事賬號修改資料

    據了解，此次地稅和房地產權登記部門涉案的國家工作人員，主要集中在窗口部門，以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居多，有在編人員，也有聘用人員，且聘用人員占了多數，其中地稅部門的涉案人員為通常所稱的“協稅員”。

    “協稅員”何以能夠輕松造假個人完稅證明？記者了解到，一方面，相關部門的系統和流程存在一定漏洞。另一方面，“協稅員”的工作性質也為此打開了方便之門。

    據介紹，在地稅部門，“協稅員”雖然做的都是輔助性工作，但很多工作都非常基礎，如電腦錄入、窗口辦理等，使他們能夠接觸到相關資料。

    那么，“協稅員”和社會中介是如何配合，修改個人完稅證明的呢？據介紹，社會中介一般先通過各種手段與“協稅員”搞好關系，提前溝通。之后，就帶著相關資料到前臺直接辦理，“社會中介和‘協稅員’都認識，有些社會中介一次能夠拿到幾十個單。”

    沒有購房資格的人員，在深圳是沒有個人所得稅完稅證明的，如何開出？“造假”成為其中最關鍵的一環。記者了解到，“造假”其實是通過修改他人資料來實現。例如，購房者“張三”在深并無納稅記錄。“協稅員”就會通過系統查找與“張三”同名的人，找到后直接修改其相關資料，虛開“張三”的個人完稅證明，如果找不到“張三”，也可能修改“李三”資料。為了防止“造假”被發現，“協稅員”一般會在購房者購房成功后一兩個月內，再將資料修改回來，“但也出現過有被冒名頂替者發現資料被修改后報案的情況，導致案發。”

    據介紹，有些“協稅員”并無直接登錄系統的權限，他們就會通過套磁、偷看等方式，獲取其他人員的登錄名及登錄密碼，也有人半夜溜回單位偷偷在電腦上修改納稅資料。

    據介紹，這已經引起了涉案單位的高度重視，案發后，涉案單位針對存在的問題，進行了相應的自查及整改，堵塞制度漏洞。

    ■利益鏈

    社會中介是始作俑者

    此前，南方日報報道已經詳細解析了深圳“限購令”下房產交易黑色利益鏈。不法中介收取購房者錢財后，以“喝茶費”賄賂“協稅員”、房地產權登記中心工作人員，繼而通過虛開個人完稅證明、放松審核辦理過戶等方式，幫助無購房資格者成功過戶。

    記者追蹤后發現，在其中起主要作用的多為社會中介，且以其牟利最多。

    據介紹，社會中介大多為非正規中介，有些另有其它職業，有一些甚至曾經做過“協稅員”，后辭職專門從事社會中介工作。不過，“接單”主要由正規中介辦理，涉及多家房地產的一線房地產中介人員。

    房地產中介接單后，社會中介再通過相應渠道運作。社會中介緣何能夠收買“協稅員”？據了解，在窗口工作的“協稅員”一般工資較低，很多社會中介僅僅通過吃飯、喝酒、贈送購物卡等，就能夠讓“協稅員”幫忙“造假”。另一方面，“協稅員”多半年紀輕，所簽的又是臨時聘用合同，這使得他們的違法“成本”較低。

    記者了解到，“協稅員”收取的“喝茶費”差別也比較大。此前，市檢察機關通報稱，劉某淦在短短半年時間即為100余名無深圳購房資格人員出具虛假的個人完稅證明，涉嫌收受好處費達人民幣238萬余元。辦案人員表示，劉某淦每單2萬元的價格在“協稅員”中，屬于比較高的，“有些只有幾千元，甚至純粹幫忙的也有。”

    但從購房者處收取的“服務費”則在數萬元甚至更多，社會中介人員成為在整個利益鏈條中牟利最多者。以本次涉案的王某某為例，其一開始僅僅是一名普通的地產中介，之后將虛開個人完稅證明做成產業鏈后，不僅自己接單，手下還有好幾個人“替他干活”。

    據了解，被立案偵查的45人，部分涉案人員已過堂受審，有的涉案人員已被宣判，如房地產權登記中心工作人員陳某濱，已被一審法院以受賄罪、濫用職權罪，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10年6個月。

    南方日報記者 張仁望

    ■完稅證明是如何造假的？

    記者了解到，“造假”其實是通過修改他人資料來實現的。例如，購房者“張三”在深并無納稅記錄。“協稅員”就會通過系統查找與“張三”同名的人，找到后直接修改其相關資料，虛開“張三”的個人完稅證明，如果找不到“張三”，也可能修改“李三”資料。為了防止“造假”被發現，“協稅員”一般會在購房者購房成功后一兩個月內，再將資料修改回來。

    周刊統籌：劉勇 曲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