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來，上海、廣東、湖北、湖南、福建等多地出臺相關政策文件，并圍繞免陪護病房試點擴面、人員培養、價格管理等方面提出細化要求。
“開培訓班的消息公示兩三天，名額就報滿了。”湖北十堰市人民醫院一名工作人員12日說。
一周前，湖北十堰市政府官方發布了一則“面向社會公開招生”的培訓信息，十堰市人民醫院將于3月中下旬舉辦首期醫療護理員培訓班。
去年下半年，國家醫保局提出新增“免陪照護服務”項目，對其實行政府指導價管理。隨后，這一新型護理服務模式在各地迅速推開。今年以來，上海、廣東、湖北、湖南、福建等多地出臺相關政策文件，并圍繞免陪護病房試點擴面、人員培養、價格管理等方面提出細化要求。
所謂“免陪護”，并非無人陪護，而是指患者住院期間的生活照顧與護理活動均由醫護人員和經過規范化培訓的護理員承擔，以此限制住院患者的陪護人員數量，減輕患者家屬陪護負擔，有效管理陪護人員，維護病房秩序。
與此同時，國家醫保局明確現階段“免陪照護服務”僅適用于特級、Ⅰ級護理患者，而此類患者病人自理能力差、醫療需求高，這無疑對開展照護工作的護理人員提出了更高的專業要求。
面對“免陪護”服務帶來的大量醫療護理人員需求，近期以來，十堰、珠海等多地相繼啟動醫療護理員培訓工作，湖南、廣東等地則通過調整收費價格，以期調動護士、護理隊伍積極性。
不過亦有受訪業界觀點認為，“免陪護”服務推廣期間，仍需考慮不同專科的患者特征，明晰護士和護理員的職責范疇，并為患者自行簽約第三方護工提供一定的選擇空間。
與護工相比，醫療護理員有何不同
上述十堰培訓班報名火爆，受訪工作人員提及三個原因：其一，培訓考核合格者，可獲得“湖北省醫療護理員培訓結業證書”，該證書在全省范圍內通用。未來“就像開車上路必須有駕照”，護理員可能也需要“持證上崗”。其二，該市具備醫療護理員培訓師資的醫療機構和院校還較稀缺。其三，免陪護照護服務今年將在當地逐漸推廣。
據前述十堰市公開信息，除了“正在從事護工或醫療護理員工作但未持證的人員”，其他有意向從事醫療護理員工作且滿18歲的社會人員也可報名，報名無專業背景限制。首期培訓班計劃招收學員50名，培訓免收培訓費。
培訓涵蓋理論課程和技能操作兩部分。理論課程包括法律法規、職業規范、消毒隔離、溝通技巧等內容；技能操作課程則涉及清潔照護、進食照護、排泄照護、睡眠照護等實用技能。
“護工通常按照自己的經驗對病人進行照護，缺少一定的醫學常識，以及對病人的風險識別和應急處理能力。醫療護理員需要通過專業遴選，且會更加年輕化，更適合符合免陪護要求的患者照護。”該受訪工作人員稱。
3月11日，“珠海市衛生健康局”微信公眾號發布消息稱，珠海市人民醫院和珠海市衛生學校聯合培養的第一批醫療護理員培訓班開班。考核合格者可優先進入該市人民醫院“無陪護”病房工作。
據天津日報報道，“護士與第三方醫療護理員共同陪護，護理員由院方與第三方共同培訓”為當地“免(無)陪護”病房的主推模式之一。
天津還探索出了另外兩種服務模式：一是由護士負責全部護理工作；二是由護士和護工共同承擔，護工由第三方提供，價格在醫院住院處公示后，由合作的第三方公司根據患者病情和自理能力分級收取患者的陪護費用。
不過，護理隊伍的專業化有利于提升行業的社會認同感，但護理員的職業吸引力還和工作強度、薪酬福利等有關。相較于護工，經過規范化培訓，“競爭上崗”的醫療護理員能否獲得合理的勞務回報？這關乎從業者積極性和“免陪護”服務的可持續性。
北京阿福醫療服務產業集團董事長王初陽告訴第一財經，“免陪照護服務”模式下，醫療機構的專業護理員需要為住院患者提供“24小時不間斷的生活照護服務”，該模式由醫院主導，價格依據各地醫保局厘定的指導價。
一些受訪醫院人士表示，目前，符合資質的醫院主導了一部分“免陪護”醫療護理員的培訓工作，但這些人員往往仍是與第三方公司簽署勞務合同。至于收費標準，通常低于市場化的護工，且存在最高限價。
不過，北京中醫藥大學衛生健康法治研究與創新轉化中心主任鄧勇在接受第一財經采訪時表示，由醫院收取照護費的模式可以帶來較高的患者使用率。目前的護工多為24小時工作制，沒有簽定勞動合同，沒有上社保；未來的護理員勞動保障會更加規范，簽署勞動合同，上社保、倒班制工作。
服務價格優化進行時
為提升醫院護士和醫療護理員的從業積極性，多地醫保部門已開始價格的細化和優化工作。
2月25日，廣東省醫療保障局官網發布相關通知，明確收費標準。具體來說，該省免陪照護服務的主項目為一對三服務，即服務提供者同時為三位患者提供服務，每位患者收費標準為140元/日。但如果開展“一對二”服務，每位患者加收40元/日，也即180元/日；如果開展“一對一”服務，每位患者加收140元/日，也即280元/日；如果護理員具備醫學職稱，在原收費基礎上加收20%。
此外，如果護理員對患者開展個性化服務，醫院可自主定價。個性化服務為患者及家庭提供外語、方言等服務或其他滿足患者及家庭個性化需求、改善就醫體驗的增值服務。
該價格管理亦為患者聘請市場化定價的護工留出空間：免陪照護患者家庭根據自身需要自行雇用護理員，通過市場化解決，不屬于醫療服務價格項目管理范疇。
福建是全國較早開展“無陪護”住院試點的省份之一。根據去年福建省醫保局的通知，實施“無陪護”病房后，醫院對自愿選擇該服務模式的患者，實行整體護理按床日收費政策。
整體護理按床日收費即當病房住院患者達到整體護理規定的標準，按每床日進行計價收費，不再另行收取一級、二級、三級護理和吸痰護理、動靜脈置管護理、一般專項護理費、機械輔助排痰及對應除外內容費用。
據福建省衛健委官網去年10月披露數據，福建省省屬三級公立醫院——省人民醫院設置了三檔收費標準：對于自主能力尚佳，但仍需要人工看護的患者收費較少，一天只需100元；對于情況較嚴重，自主能力較差的，一天收費160元；對于情況相對嚴重，需24小時照護的，一天收取的價格為230元。而實施“無陪護”試點之前，該院患者及家屬聘請護工需要花費200~260元/日不等，如遇春節等還需負擔2~3倍的費用。
值得一提的是，在福建省“無陪護”病房整體護理按床日收費模式下，采用醫保、患者各負擔一部分的原則，在醫保合規范圍內的費用最高可報銷70%。不過，通過整體打包的模式將“免陪護”納入醫保，僅為地方試點做法。
國家醫保局曾在去年10月刊文明確，為避免新項目被濫用，擠占有限的護理服務資源，國家醫保局明確現階段“免陪照護服務”暫不納入醫保，患者或患者家屬可自主選擇由醫療機構提供的“免陪照護服務”，也可選擇社會化、市場定價的護工服務。
“從地方財政和醫保基金的可承受程度來看，現階段由患者自費還是比較合理的。關鍵是政府有關部門如何合理制定免陪照護服務的收費標準。這個收費標準應該充分體現市場供需現況、患者可負擔性和服務的可持續性。如果收費標準合理，護理人員收入也可以獲得保障和提高。”上海市衛生和健康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金春林對第一財經表示。
除了醫療護理員，醫院護士也是“免陪照護服務”的重要一環。為此，今年以來，多地已調整了相關護理價格，以調動護士隊伍積極性。
比如，今年4月1日，湖南將落地實施《關于規范整合護理類醫療服務價格項目的通知》。該通知對勞動強度更大、復雜程度更高的重癥監護、特級護理、造口/造瘺護理等項目價格進行調整。與此同時，由于規范新增的22個護理項目，除“免陪照護服務”外全部納入醫保報銷，其中20個護理項目為甲類報銷(自付比例為0)，調價費用絕大部分由醫保基金承擔。因此，價格調整后患者負擔不會有大的增加。
為加快建立以醫療服務為主導的收費機制，湖南還提出，拓展調價空間，醫療服務價格治理騰出的費用空間的50%用于護理服務價格調整。
第一財經 作者：吳斯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