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是中國美術學院2015本科招生報名現場確認的第一天。“浙江新聞”APP發的一組現場照片里有這樣的一張：90后的中國美院保安望著眼前川流而過的95后考生，或許他也有一個藝術夢想。

　　很快，許多美院學生轉發了這張照片，并揭開照片主人公另一個意想不到的身份——中國美院傳媒動畫學院網絡游戲10級學生余子豪，去年剛畢業。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他已經實現了自己的藝術夢想。有同學爆料，余子豪當年是以專業第二的成績考上美院的，并且成績一直不錯。任課老師、網游系副主任倪鑌也說：“他是塊做網游設計的料。”

　　網游專業是眼下美院最火的專業之一，就業率也奇高，余子豪的另外49位同學，有一半進了網易、阿里巴巴等公司，收入可觀。“后面入校招聘的單位，都搶不到人了。”負責就業的輔導員李昭說。

　　于是，一個更大的疑問落到余子豪身上：他，為什么會留校做保安？

　　關于余子豪的選擇，美院師生中流傳著兩種說法：一是他為了復習考研，二是他想體驗生活。

　　余子豪卻告訴記者：“都不是。”這些只是“幌子”。

　　倪鑌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解，甚至失望地說：“白教他了！”今年年初，余子豪的畢業設計獲中國大學生游戲設計大賽金辰獎的銀獎，獲獎證書還在倪鑌手里，之后竟得知獲獎人去當了保安。

　　美院是按照大類招生的，因為網游專業很熱門，所以在大二專業分流時，能進去的學生都是根據成績優中選優的。“他考進來的時候至少是前5名吧，挺有天賦。”倪鑌當時就覺得這個孩子值得培養。但慢慢地，他發現余子豪的后勁不足，“總感覺他沒有把精力都放在專業學習上，進步速度慢了。”

　　余子豪現在揭底：其實從大三開始，他發現自己對網游設計沒興趣。但他依然喜歡畫畫，當年參加藝考，就是因為高中特別喜歡漫畫。第一年沒考上，復讀了一年，繼續考。

　　余子豪當保安的真正原因是：“我想看書。”保安隊長照顧他，特地把他的崗位設在圖書館。這個崗位相對輕松，借書也方便。

　　余子豪說，自己從小就喜歡看書，尤其是文學類作品，還會寫小說。媽媽怕他影響學習，不讓看，他就趁媽媽睡下了，或者躲在廁所里、被窩里看。

　　不過，看書沒有換來好成績。大學里，雖然專業課成績不錯，但文化課不行，“還補考過幾次呢。”

　　大四上學期，他讀羅永浩自傳，被“永遠青春，永遠熱血沸騰”這句話觸動，他覺得自己要補的還有很多。可這個理由，似乎比那兩個幌子，更難讓人理解。“看書不用非當保安吧？”記者問。他很認真地回答：“學校里氛圍好。去圖書館的大多是勤奮的學生，可以鞭策自己。”

　　這半年來，他先看現當代文學，最近在看外國文學，至今讀了70多本書。在他隨身攜帶的記事本上，記者看到，他每天都會記錄讀書的進度，最近的一頁上寫著：《白鹿原》，170頁。

　　和他搭檔的保安小余說：“他肯定不會一輩子當保安。”在余子豪的規劃里，“讀萬卷書”后，就要“行萬里路”了。“現在做保安，每月1800元，平時畫畫賺點外快。等錢攢夠了，我就去騎行中國。”不過，這些都是短期計劃，余子豪說，未來還是希望從事和藝術、文學相關的工作。

　　這兩天，他被調去美院現場確認處維持秩序，望著眼前川流而過的95后考生，就像5年前的自己。他也知道，這幾萬人中，有的是真愛藝術，有的是文化課不好想走捷徑，也有的只是順從父母的安排。

　　面對未來的學弟學妹，余子豪笑：“我可不是什么好榜樣。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但有句話給記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就是，每當有人聽說了他的另類軌跡，對他說：“其實我挺羨慕你的，能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他說，自己特別不愛聽這樣的話，“既然你沒有勇氣去改變，那就好好做下去，也別抱怨了。”

　　采訪結束時，余子豪給記者發來了他的繪畫和小說，如果你想看看這位任性學長的另一面，可關注錢報教育微信升學寶。　　　　　 本報記者 徐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