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法國巴黎,來自世界各地的75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寫下共同宣言:“如果人類要在21世紀生存下去,必須回到2500年前去汲取孔子的智慧。”
15年后,北京大學,來自海內外30多家高校和學術機構,中、韓、日、越近500位專家學者,攜手啟動中國重大基礎性學術文化項目《儒藏》編纂工程,計劃用20多年時間,對海內外3000多種儒學典籍文獻進行全面整理,集成一部傳世儒家文獻匯典。
“儒家思想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基因。”81歲的《儒藏》總編纂、北大中文系教授孫欽善說,“編纂《儒藏》就是要系統整理、總結儒家思想的脈絡和精華,以便收藏、保存和利用,推動中華民族文化復興,讓中國思想文化走向世界,對人類文明做出新的貢獻。”
中國傳統思想文化,歷來是“儒”“釋”“道”三分天下。千百年來,中國有多種《佛藏》《道藏》,卻始終沒有《儒藏》,沒能把儒家典籍文獻集大成地編纂為獨立體系。盡管明、清兩朝均曾有學者提議編纂《儒藏》,終因工程規模浩大,未能實行。
最先倡導《儒藏》編纂的是已故著名哲學家、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湯一介。這位晚年將全部心血付諸于《儒藏》編纂的老人曾不止一次地公開表示,中國古代文化是“軸心時代”的幾大文明之一,而儒家正是軸心期中華思想文化的最主要部分,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主體。
但令人遺憾的是,中國至今缺乏一部完備的儒家典籍文獻全集。“這不僅與儒家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主流地位極不相稱,更不能適應中國及世界對于儒家文化研究的迫切需要”。湯一介認為。
在湯一介倡導下,2003年5月,北大成立《儒藏》工程指導委員會及編纂工作小組;當年,“《儒藏》編纂與研究”作為“2003年度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被國家批準立項,75歲的湯一介擔任項目首席專家,《儒藏》編纂工作由此啟動。
按規劃,《儒藏》分兩步走。第一步,選取歷史上較有代表性或影響較大的典籍編為“精華編”,然后再擴展為全本《儒藏》。其中,“精華編”將收錄中國歷史上有關儒學的傳世文獻和出土簡帛文獻500多種,編為282冊。同時收錄韓、日、越三國歷史上以漢文撰寫的儒學文獻150多種,編為57冊,共計約2.3億字,339冊。
在此基礎上擴編的《儒藏》全本,將進一步收錄中、韓、日、越四國歷史上重要的儒學文獻3000多種,約12億字,計劃于2025年完成。全本完成后,其規模將超過清代編纂的《四庫全書》,基本囊括四國歷史上有價值的儒學著作。
11年來,經各方艱辛努力,這一浩大工程已初見規模。“截至目前,《儒藏》‘精華編’中國部分已編纂完成200冊,出版了100冊。預計到2017年上半年,中國部分的稿件將全部完成編纂。”《儒藏》編纂中心副主任楊韶蓉說。
韓、日、越三國的儒學文獻編纂工作也同時進行。預計2016年上半年,韓日兩國將集中交稿;來自越南的兩冊文獻,一冊已于去年6月出版,一冊現已編完。預計2017年至2018年,《儒藏》“精華編”將基本完成出版。
從先秦到清代,2000多年的儒家典籍文獻浩繁如海,散布各地。要編纂出內容齊備、文本可靠、閱讀方便、檢索快捷的大型叢書,工程浩大,需要各方通力合作。為此,北大邀集了海內外30多家高校與學術機構開展聯合攻關研究,特別是韓、日、越近百名學者加盟,使工程成為中國人文學界迄今規模最大的一項國際學術合作項目。
據了解,《儒藏》編纂的一個顯著特色是,沒有采取相對容易的影印方式,而是采用了簡明校勘并加現代標點的排印方式,這將大大方便海內外讀者閱讀、檢索和利用,成為中國古籍文獻走向世界、更大范圍內傳播的重要突破。
據孫欽善介紹,同一種書往往有多種不同版本,為了找到好的底本,編纂人員付出了很大心血,有時還不得不輾轉海外尋求存本。
例如,南宋理學家胡寅的《斐然集》在南宋端平年間有刻本,但刻本久佚,國內僅有包括《四庫本》在內的幾種抄本流傳,而日本靜嘉堂文庫則藏有明影寫宋端平元年本。為看到此本,北大《儒藏》編纂中心多方聯系,歷時一年多才通過日本京都大學圖書館所藏膠卷過錄到了此本,使《斐然集》的整理獲得了突破。
“當前人類社會存在著極為復雜的種種矛盾,儒家思想文化或許可為解決這些問題提供一些有意義的思想資源。”湯一介在生前曾這樣說,“我希望《儒藏》能成為全世界最權威的儒學范本,讓所有研究者都受益。”(記者魏夢佳 梁天韻)(參與采寫:凌軍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