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艦。
哈爾濱艦。王松岐攝
鞍山艦。王棟攝
改革開放40年來，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人民海軍取得長足發展，各型新戰艦先后入列服役，讓人振奮不已，親歷此番發展的海軍官兵對此更是深有體會。本期，就請兩位老海軍講述不同時期在人民海軍幾艘驅逐艦上服役、執行任務時的經歷，由此，讀懂人民海軍一路向前的征途。
——編 者
20世紀80年代初，我入伍來到人民海軍第一支驅逐艦部隊，之后曾在我國三代驅逐艦上工作。近40年軍旅生涯，我見證了自改革開放以來人民海軍的不斷壯大，也為它日新月異的發展而自豪。下面，就是我與人民海軍3艘驅逐艦間的故事。
鞍山艦：條件有限，食宿不便
20世紀50年代初，剛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尚無建造千噸級以上作戰艦只的能力。我國第一代驅逐艦是從蘇聯購買的4艘07型驅逐艦，被分別命名為鞍山艦、撫順艦、長春艦、太原艦，號稱“四大金剛”。從此，人民海軍有了第一支驅逐艦部隊。
1989年，我有幸在鞍山艦擔任機電部門電工分隊長，曾聽老艦員多次講起鞍山艦與某國軍艦對峙的故事。
1962年4月至1963年10月，某國驅逐艦多次進入我國領海進行偵察、騷擾，人民海軍“四大金剛”交替執行監視、驅逐某國軍艦任務。時間最長的一次，鞍山艦與某國軍艦對峙8晝夜，鞍山艦主炮進入發射狀態，最終迫使某國軍艦退出我領海。
雖然鞍山艦擔負的任務艱巨，但條件卻非常有限，食宿十分不便。蘇式驅逐艦空間狹小，人員擁擠，最大住艙七八十人，設3層床鋪，單鋪面積不足1.5平方米。艦艇沒有空調，艙室冬天似冰窖，夏天像蒸籠。
住宿擁擠，吃飯也不易。我清楚地記得，當時艦上的廚房滿是油漬，煙熏火燎。出海遇到風浪，一鍋水好不容易燒開了，一個浪頭打來，艦一搖晃，還剩半鍋水，沒法好好做飯，只能讓大家吃罐頭、面包。加工主、副食全靠手工，炊事員拿著刀，在甲板上剁排骨，既危險又不衛生。那時在艦上吃飯一沒餐廳、二沒餐桌，我和戰友只能蹲在甲板上就餐，三九天在寒風中吃冷飯凍得瑟瑟發抖，三伏天個個曬得滿身是汗，要是碰到下雨天，就得端著飯碗東躲西藏。
不過，與鞍山艦執行打撈“阿波丸”號沉船任務時相比，我與戰友已經幸福很多。聽親歷打撈任務的老艦員講，當時，鞍山艦在海上航行、錨泊75天，海上補給困難，艦上的蔬菜早已吃光，罐頭也不多了。一開始每人每天可以喝上一杯淡水，后期連一杯也保證不了，更談不上洗澡。雖然條件艱苦，但海軍官兵甘于吃苦的奉獻精神和為國為民的忠誠之心從未變過。只是，他們也有一個共同的心愿，那就是希望人民海軍擁有戰斗力更強、生活設施更完善的大型艦艇。
濟南艦：裝備試驗，貢獻巨大
1971年12月，由我國設計制造的第一代051型導彈驅逐艦首艦——濟南艦交付人民海軍使用。它的服役，標志著中國有了自行研制大型水面艦艇的能力，提升了人民海軍的作戰實力。
1989年，我隨濟南艦執行戰斗值班任務。巡邏期間，面對復雜的海空情況，我感到，雖然國產第一代導彈驅逐艦比蘇制07型驅逐艦在裝備性能方面有了很大進步，但是防御還不能得心應手。
在艦艇內部設計上，雖然體現出一定的把艦員居住環境與戰斗力聯系在一起的設計思想，但依然沒有餐廳，沒有文化娛樂場所，住艙人數還是過多，中央空調效果也不明顯。夏日的甲板像煎鍋，打個雞蛋在上面，幾分鐘就能烤熟。住艙溫度高達攝氏40多度，經常熱得睡不著覺。2個月警戒巡邏，我和戰友圓滿完成任務，但每個人都瘦了十幾斤。
盡管內部條件仍然十分有限，但作為我國設計制造的第一代051型導彈驅逐艦首艦，濟南艦發揮了重大作用。
我曾隨濟南艦進行海上試驗，也聽老艦員講過濟南艦上前輩進行裝備試驗的故事。
“首艦最重要的使命就是試驗，為后續艦的改進積累經驗。”濟南艦曾有一位艦長這樣反復告訴官兵。作為國產第一代驅逐艦首艦，濟南艦要進行各種裝備試驗。艦艇適航性試驗是鑒定軍艦在風浪中航行性能，全面考察動力、武器等系統抗風能力的一種試驗。按要求，必須在9級以上大浪中進行。據濟南艦老艦員回憶，當時，濟南艦特意趕到風浪多的海域，非要等到10級以上大風浪到來時才起航。試驗那天，四五米高的巨浪像猛獸一樣朝戰艦撲來，艦體劇烈搖擺，很多艦員都暈船了，但仍振作精神堅守戰位。
當時的艦長讓人把他捆在指揮臺上，大浪撲打在駕駛臺玻璃上，噼里啪啦作響，但他泰然自若，發出一個個準確的口令。全體艦員與參試人員一道戰風斗浪10個多小時，圓滿完成了頂浪、順浪、旁浪、停車等13種狀態下的試驗，使軍艦的鋼鐵身軀經受了一次全面考驗，表明國產導彈驅逐艦各種性能完全經得起復雜海況考驗。
就這樣，在現代化裝備試驗中，濟南艦圓滿完成了1000多項裝備試驗任務，為人民海軍大型水面艦艇的改進、定型、生產作出重大貢獻。
哈爾濱艦：冬暖夏涼，生活舒適
1994年5月，我國國產第二代導彈驅逐艦哈爾濱艦入列海軍。以哈爾濱艦為代表的052型導彈驅逐艦，艦艇設計制造理念有很大躍升，指揮自動化、信息化程度有很大提高。
1991年8月哈爾濱艦剛下水，我就作為支隊宣傳干事登艦采訪，之后數年，我隨哈爾濱艦幾十次參加訓練、演習，在第一線跟蹤報道這艘當時的最新艦艇。
作為國產第二代導彈驅逐艦首艦，哈爾濱艦集國內多個科研單位的最新成果于一身，寄托著海軍官兵的現代化之夢，是海軍跨世紀的主戰艦。它曾作為海軍編隊指揮艦出訪美洲，使人民海軍實現了首次橫跨太平洋的歷史性突破。
哈爾濱艦多次參加外事活動，是當時人民海軍外交活動中的明星艦。1996年7月，為紀念俄羅斯海軍創建300周年，俄海軍邀請中國海軍參加紀念活動。7月26日至30日，哈爾濱艦代表中國海軍，抵達俄羅斯符拉迪沃斯托克。
我也隨哈爾濱艦出訪俄羅斯。進入符拉迪沃斯托克軍港時，在為哈爾濱艦預定停靠的碼頭上，已經停靠了美、日、韓等國的軍艦，給哈爾濱艦留下的只有40米寬的位置，哈爾濱艦必須以艦尾靠碼頭。許多國家軍艦都是由拖船幫助靠上碼頭的，哈爾濱艦謝絕了俄海軍引水員的好意，以嫻熟的動作，穩穩停靠在碼頭，憑借高超的技術給俄羅斯人民和各國海軍留下深刻印象。
與鞍山艦和濟南艦不同，哈爾濱艦的條件有了很大改善，上面有餐廳、健身房、圖書館、小賣部、開水間和淋浴間。廚房統一配備了烤面包機、暖湯煲、洗碗機等現代化餐飲設備，有了專門的面點、蔬菜、海鮮、肉類加工區，餐廳還設置了功能齊全、新穎美觀的自助餐臺。
幾十天的海上航行，全封閉艦艇的中央空調使艙室冬暖夏涼，我和戰友都有一片屬于自己的“私密空間”和“心靈港灣”，即使遠洋幾個月，也生活得非常舒適。
進入新時代，人民海軍迎來大發展時期，雖然我無緣在新艦艇繼續工作，但始終關注人民海軍的發展，關注人民海軍官兵駕駛一艘艘新戰艦，實現強軍夢的航跡。40年風雨兼程，人民海軍的裝備在變，航跡在變，但人民海軍忠于黨、航行萬里不迷航卻始終未變，相信人民海軍會越來越強大。（作者系國防大學國際防務學院副院長 許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