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檢察院辦案人員在新加坡詢問證人。
在飛機零部件維修招標中將底價和其他公司報價“賣”給新加坡航企
來自新加坡的一條犯罪線索、牽涉六個國家和地區的跨國賄賂、兩度下南洋調查取證……2014年12月，某大航空公司員工收受新加坡航空企業賄賂一案在廣州中院二審判決。據悉，該案是中國檢察機關與新加坡貪污調查局打擊跨國商業賄賂的首次合作。日前，記者通過廣東省檢察院采訪該案經辦檢察官，揭開了兩國合作查辦“洋賄賂”的內幕。
外國航企行賄牽涉某航工作人員
2010年，新加坡貪污調查局在調查新加坡世界航空協會私人有限公司(簡稱“新加坡WAA公司”)行賄案中發現，該公司曾在商務活動中向六個國家和地區的航空公司雇員行賄，其中包括中國某航空公司的有關工作人員。新加坡向中國最高人民檢察院(以下簡稱“高檢院”)提出司法協助請求，商請同意其派員來華向相關人員調查了解情況。
高檢院國際合作局指定廣東省檢察院協助新加坡貪污調查局調查。
廣東省檢察院司法協助處對新方的司法協助請求及相關材料進行審查后發現，這是一起典型的跨國商業賄賂犯罪案件——某航空公司工作人員涉嫌跨國收受新加坡WAA公司賄賂。為打擊“洋賄賂”，司法協助處將案件線索轉交給反貪局初查。
中國和新加坡首次個案司法合作
“洋賄賂”怎么查？廣東省檢察院司法協助處處長周楠生告訴記者，雖然中國與新加坡未簽訂刑事司法協助條約，兩國檢察機關從未就跨國商業賄賂案件進行過司法合作，但坦誠的溝通克服了雙方在法律制度、語言文化、思維方式等方面的差異，消除了證據轉換和執法權合法化等障礙。2012年1月和2013年3月，廣東省檢察院兩度委派司法協助處和偵查三處組成的三人辦案組赴新加坡進行情報交換和調查取證。
“其實詢問證人的難度挺大的，剛一坐下，新加坡貪污調查局工作人員就向證人說明作證是自愿行為，他有作證的自由，也有不作證的自由，新加坡不會給予任何壓力。”省檢察院司法協助處戴紀鋒檢察官是三人辦案組中的一員，他告訴記者，證人詢問安排在一間會議室，詢問證人必須遵循自愿作證原則。詢問時，除了證人與他們，還有新加坡貪污調查局的工作人員坐在一旁。詢問兩名證人都使用英語，戴紀鋒負責翻譯。
“證人剛開始有作證顧慮，但我們表達出追查事實的誠意，慢慢引導，最終打消了他們的疑慮。”兩名新加坡籍證人、新加坡WAA公司業務代表蘇某和鐘某向中方檢察官如實陳述與某航空公司工作人員在商業往來中給予傭金回扣的事實?！暗蟮碾y題在最后，兩名證人拒絕在證詞上簽名，說要回去問律師，第二天再回來簽名?！敝蟹綑z察官從證人身份和證詞有效性角度說服了證人。最后，新加坡貪污調查局工作人員向兩位證人翻譯了中文證詞，三方確認內容無誤，兩位證人同意簽名。
廣州日報：此案是中國檢察機關與新加坡貪污調查局打擊跨國商業賄賂的首次合作，這對兩國司法合作有什么意義？
周楠生：這是中新雙方反貪機構在兩國未簽署刑事司法協助條約的情況下，嘗試進行的首次個案司法合作，通過交換情報、各自立案偵查、互助調查取證方式，在各自刑事管轄范圍內追訴犯罪。
我們從新加坡貪污調查局了解到，WAA公司涉嫌向六個國家和地區的航空公司職員行賄的犯罪線索，新方分別發出司法協助請求，唯有我國檢察機關給予高度重視并及時查辦了受賄犯罪。
這一次的司法合作，為未來兩國簽訂刑事司法互助協議提供了成功范例，也為中國與外國合作打擊跨國職務犯罪積累了有益的實踐經驗。
收幾萬美元泄露己方底價
辦案組回國后，根據從新方獲取的案件信息和證據材料，反貪局偵查三處于2013年4月對某航空公司機務工程航材管理處大件送修室主任何某、業務員周某以涉嫌受賄罪立案。經過縝密的偵查審訊，犯罪嫌疑人何某、周某對受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最終查明，犯罪嫌疑人何某和周某在某航空公司飛機零部件維修和航材銷售業務招標過程中，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多次違規將其他參與競標的公司報價和己方招標底價告知了新加坡WAA公司，幫助WAA公司的母公司美國NORDAM集團成功競標。何某、周某收取WAA公司傭金回扣分別為2.4萬美元和9萬美元。
辦案人員經過深挖，還查實何某收受新加坡新科宇航公司業務代表賀某人民幣24萬元、9萬港元的賄賂，周某在其他業務往來中收受他人賄賂23.5萬元人民幣。
2014年，廣州白云區人民法院一審判處何某有期徒刑5年，并處沒收財產5萬元；判處周某有期徒刑5年6個月，并處沒收財產10萬元。何某提出上訴，廣州中院二審改判其有期徒刑3年6個月，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4萬元。
2013年9月，新加坡貪污調查局委派兩名調查員到廣東就WAA公司行賄案進行調查取證。依據新方的司法協助請求，廣東省檢察院安排新方調查員會見了犯罪嫌疑人何某、周某并獲取了言詞證據；同時，還安排其他3名相關證人在自愿配合的情況下接受新方調查人員詢問，為新加坡懲處WAA公司行賄犯罪收集了關鍵證據。文、圖/廣州日報記者方晴 通訊員陳云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