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以來，世界主要國家都在努力尋求經濟發展和增長新源泉。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挑戰，突出表現是受經濟周期規律的影響，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異常艱難，經濟增長速度明顯減緩，2015年前三個季度分別增長7.0%、7.0%、6.9%，均低于2014年和2013年的速度。國際市場需求持續低迷，2015年前3季度，中國出口同比下降1.9%，更為重要的是進口下降15.3%，創歷史新低。這是否說明中國經濟增長到了歷史緊要關頭，經濟發展乏力，沒有了增長源泉呢？

　　事實上，中國經濟發展和增長仍有巨大的發展空間。從表面現象來看，一遇到長假，主要城市居民紛紛外出，參加境內外多種方式的旅游等活動，特別是中國的中產階層進行了大量的境外消費。2015年兩會期間，商務部高虎城部長答記者問時說，2014年中國境外消費超過1萬億元人民幣；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5）》，2014年中國國內居民出境人數達到1.07億人次。根據日本旅游行業協會和日本觀光廳的信息，2015年國慶節黃金周七天中，約有40萬中國游客赴日本旅游，一些人享受日本高質量好環境的醫療服務，人均花費預計達2.5萬元人民幣（包括旅費和當地消費），共消費預計達100億元人民幣。其中，赴日消費最多的產品是電飯煲和馬桶蓋。與此同時，國內消費狀況也毫不遜色。例如，雙11當天國內消費屢創新高，根據中央網信辦信息化發展局對重點電子商務平臺的監測，2014年11月11日，綜合性網絡零售平臺天貓商城當天的網絡銷售額達到571億元；2015年11月11日，天貓全天交易額達到912.17億元，3000萬中國消費者購買來自232個國家和地區的產品，其中無線交易626.42億元。

　　國人經常抱怨，在國內難以買到稱心如意的玩具（例如迪斯尼系列玩具）、高質量的電飯煲、馬桶蓋，而國外購買的這些高質量品牌產品確實“中國制造”。同樣是“中國制造”的產品，有高中低檔次的分別，出口產品質量要高一些，內銷產品質量低些。國內外不僅有巨大的價差，而且質量差異也非常大，國人要買回高質量的中國貨，就只好去國外；而要買外國制造的，不想買到假貨或者出幾倍價錢，則也只能出國購買。

　　中國企業為什么不能提供優質產品和服務呢？其根本原因是，國際分工和全球價值鏈體系中，中國仍然居于較低水準。中國企業雖然能夠生產出一些高質量、高性能產品，但是沒有掌控知識產權等專利，無法自己先設計，只能替國際跨國公司巨頭代加工和生產；沒有掌握銷售渠道，中國企業代加工生產的產品還需要由跨國公司巨頭來銷售。例如，迪斯尼系列玩具產品由美國企業設計，專利屬于美國企業，中國企業只是代加工和生產，無法隨意在國內銷售；蘋果手機等品牌產品是由美國蘋果公司設計，將生產環節轉移到美國之外，而富士康等企業加工制造，中國國內企業只是代加工零部件，難以實現自己設計，銷售權和定價權都被美國蘋果所掌控。

　　中國國內消費市場秩序那么不盡人如意呢？其中最要的原因是中國誠信體系還沒有建立，國內法律法規不健全。與這些國家相比，中國的市場經濟歷史還較短，需要一個發展階段來不斷完善。極少數企業不遵守市場公平競爭規則，生產假冒偽劣產品、侵權產品，提供坑蒙拐騙的劣質服務，寄希望于短平快的一夜暴富，破壞和擾亂市場秩序。目前，對于假冒偽劣產品、侵權產品與擾亂市場秩序的企業，中國監管部門給予的處罰就是經濟罰款和產品沒收，而沒有實施刑事處罰。成熟的市場經濟國家也經歷過假冒偽劣充斥市場的發展階段，當年美國羞辱德國模仿產品，要求來自德國生產的產品都必須標明“德國制造”，現在“德國制造”信譽度高，其產品成為世界品牌產品。因此，中國企業要下大力氣，重點練好內功，加強研發投入，提高研發效率，以及進行跨國并購等方式，為國民提供質量更好、性價比更高的產品和優質服務；政府部門和行業組織合理引導企業可持續發展，走好這條康莊、行得通的道路。

　　一是高度重視民生事業，特別是影響到未來一代的奶粉、玩具等。以嬰兒奶粉和玩具為例，國產嬰兒奶粉、國產玩具質量不過關，添加劑過多，甚至存在有毒物質。中國奶粉產品質量、信譽、價格等難以與國外奶粉相抗衡，近年來中國奶粉產品事故不斷，特別是阜陽“大頭娃娃”事故、三鹿奶粉事件造成極大的影響。嬰兒奶粉不僅僅是食品安全問題，更主要影響未來一帶甚至幾代人的健康，直接決定未來國民身體素質、創新能力等。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5）》，2011-2014年期間各年的人口出生率分別為11.93‰、12.1‰、12.08‰、12.37‰，據此計算，中國每年出生存活的新生嬰兒達到1600萬以上，因此2014年末中國0-4歲的嬰兒數量達到6500萬以上，他們對奶粉、兒童玩具的需求有著巨大的規模。

　　二是發揮中產階層的消費需求，引導企業的發展方向。根據世界銀行的劃分標準，中國已經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并且地位不斷提升，中國成為規模最大的國際市場。瑞士信貸銀行發布的《2014年全球財富報告》稱，中國中產階層達到3億人，占全球的30%左右；《2015年全球財富報告》稱，受危機的影響全球財富縮減，但是中國的中等收入群體人數達1.09億名，超越美國9200萬名的中等收入群體，成為中等收入群體人數最多的國家。中國社科院社會學所的一項研究認為，中國中產階層正以每年1個百分點的速度在擴大規模。因此，我們要努力做好這篇重要的文章，引導中國企業做好產品質量和提高優質服務。

　　總體來講，中國政府主管部門加強嬰兒奶粉等產品質量的監管，保障產品質量滿足國民要求，確保食品、藥品安全；尋求國家稅收、產業發展、社會就業的平衡點，適度降低關稅和開放市場，提升廣大消費者的福利水平；落實十八屆三中全會和五中全會精神，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特別是關系到民生的醫療、教育等領域，營造良好的消費環境，讓廣大消費者敢于消費、放心消費、有尊嚴消費。可以預見，緊抓民生事業、中產階層需求，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又有新的動力和源泉。（胡江云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