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萬人坑里爬出來的人,我的心愿就是把這段歷史說清楚,讓后人吸取教訓。”8歲被侵華日軍抓到大同煤礦當勞工,如今已經81歲的高懷秀回憶起那段往事仍是老淚縱橫。
1937年9月13日,日軍在侵占山西北部的軍事要地大同后,對大同煤礦的煤炭資源進行瘋狂掠奪。他們實行“以人換煤”政策,以蓋房、筑路為名,大量抓騙勞工。高懷秀和他的父親就是在1942年的春天在北京被日本人抓到了大同煤礦,并在那里經歷了一段非人的生活。
“到了礦上先給勞工編號,發良民證,接著就被安排到‘大房子’里。”高懷秀所說的“大房子”相當于平常房子八九間大,大房子被土板墻圍著,上面安裝鐵絲網并通上電,防止勞工逃跑。房內墻上留幾眼小窗口,用木板條或鐵條封死,光線暗淡空氣混濁,夏天悶熱,冬天寒冷。
“中間有一米多寬的過道,兩邊能睡八九十個人。住里面的人有的穿著衣裳,有的連衣裳也沒有,就是光著。炕上連席子也沒有。”高懷秀說。
第二天早上六點,高懷秀的父親和其他勞工就被日本侵略者驅趕下井挖煤,高懷秀則被安排給礦上養豬。
當時工人們在缺少通風設施和安全措施的井下作業,在日本監工和把頭的監督下干活。隨著采煤工作面的不斷擴大,而頂板支護較少,井下經常出現大面積的塌方事故,工人的生命受到嚴重的威脅。
據高懷秀回憶,當時有的勞工死了以后,被扔到山坡或山洼里面,有的是受了工傷后缺胳膊斷腿喪失勞動能力,也被扔到那里。
“有一次我放的豬跑到那些地方,我就追了出去,站崗的人看到后就吹哨讓狗咬我,我被狗咬暈在了死人堆里。”高懷秀掀起褲腿,在他的大腿根處,被狗咬的傷疤清晰可見。
1943年,不到10歲的高懷秀也被安排下井,每天在井下工作十多個小時,從早到晚,過著見不著太陽的生活,暗無天日。
除了頻發的安全事故和極高的勞動強度,勞工們還經常遭到日本人的毆打。“有一次日本人到井下監工,我睡著了,就被一頓暴打……”高懷秀說。
非人的生活待遇、超負荷的勞動強度和流行的瘟疫造成大量礦工慘死。高懷秀說,當時礦上專門成立了拉尸隊,專門抬死人,有時候一天一個人最多要抬20多具尸體。有些礦工死亡或奄奄一息時就被扔到荒郊野外、河灘山谷或者廢棄井洞,日積月累形成了一個個白骨累累的“萬人坑”。
據戰后統計,從1937年10月到1945年8月日本侵略者占領大同煤礦不到8年的時間,共掠奪煤炭資源1400余萬噸,有6萬多名礦工被摧殘喪生。
大同煤礦“萬人坑”紀念館館長王軍說,目前,僅大同煤礦就發現了20個萬人坑,有的由于日久風化已難以找到。而煤峪口南溝“萬人坑”是目前規模較大、保存較完整的一處。在那里,至今可以看見中國勞工的“累累白骨”。
王軍說,大同煤礦萬人坑是日本對中國進行經濟掠奪的鐵證。“為了獲取資源,他們漠視人的生命。尤其是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后,日本國內需求急劇上升,大同萬人坑的死亡人數也急劇上升。”
不斷有游客來這里參觀憑吊。
為使后人牢記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歷史,高懷秀還尋找其他幸存礦工,編寫回憶錄,拍攝“大同萬人坑”電視紀錄片,并成立“萬人坑”二戰歷史研究會。“銘記歷史不是為了記住仇恨,而是珍惜和平。”高懷秀說。(記者王菲菲、袁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