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坊北里，二手房均價已經(jīng)超過4萬元的“黃金地段”。如果不是剛剛進(jìn)入供暖季的一場大火，這里的10余棟三層簡易樓和1000多居民可能都被人們遺忘了：沒有暖氣，沒有燃?xì)猓举|(zhì)窗戶，居民們接在簡易樓一層外的自建房讓這里的樓間距堪比大雜院……住在這里30年的老人說，每天睡覺前都會胡思亂想，想著自己有生之年是否還能享受到有暖氣的冬天。

　　探 訪

　　冬天穿得里三層外三層

　　“白紙坊北里”，現(xiàn)在在北京，很少能再見到這種紅底白字的路牌。“你是找前幾天著火的那個樓吧？往里走！”路牌下的小攤販將手指向一片3層的簡易樓。這里的簡易樓墻面斑駁，灰塵和油漬包裹著像爬山虎一樣電線。要不是空調(diào)室外機白得扎眼，這些樓與即將拆遷的建筑的區(qū)別只是相差一個畫著圓圈的“拆”字。

　　78歲的王奶奶以為記者是來找人，當(dāng)?shù)弥浾邅硪夂螅沟羲㈠佀澳阋遣幌游堇锱K就進(jìn)來吧。”這間王奶奶已經(jīng)住了30年的屋子位于簡易樓的一層，自建的隔斷將房間分割成只放得下沙發(fā)的客廳和一半都是床鋪的臥室。厚重的穿著讓老人的動作更顯笨拙，她說這也沒辦法，沒有暖氣，這么多年的冬天都是穿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就是這樣，也不能避免自己一到冬天就腿疼的毛病。

　　這么多年就沒人管這片

　　30年前，王奶奶一家從陶然亭附近的平房拆遷搬到這里，雖然住進(jìn)了樓房，但沒有暖氣、沒有燃?xì)狻]有衛(wèi)生間的生活并沒有讓一家人感到和以前有什么變化。每年冬天，王奶奶就會到附近的煤鋪去“叫煤”。“以前附近就有個煤鋪，但后來燒蜂窩煤的人越來越少，這個煤鋪就沒有了，只能去南橫西街那邊的。”患有腰椎間盤突出和腿疾的老人要步行將近一小時，然后再添上30到50塊錢讓工人把一車蜂窩煤送到家里。

　　直到10年前，老伴因為煤氣中毒去世，王奶奶一家才算告別了蜂窩煤，冬天改用空調(diào)和電暖氣取暖。在剛剛過去的那兩天大風(fēng)降溫，老人即使將電暖器開到了最高檔，但仍然覺得屋里十分寒冷。“這么多年了，老舊小區(qū)改造、煤改氣、拆遷，我們看著周圍的平房都煤改電了，就是沒人管這片。”王奶奶說，她每天睡覺前躺在床上都會想著，自己今年都78了，不知道哪天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住上干凈的、方便的、有暖氣的房子了。”

　　發(fā) 現(xiàn)

　　這里的居民以老人居多

　　在居民的指引下，記者找到了整個屋頂幾乎全被燒掉的11號樓。現(xiàn)在樓內(nèi)的居民全被安置在附近的賓館，聯(lián)防隊員賈師傅就負(fù)責(zé)每天在過火的樓周圍看管巡視。

　　雖然不在這里居住，但也是“老宣武”的賈師傅對這片兒也算熟悉。“說起這片兒，基本上30多年前什么樣，現(xiàn)在還什么樣，沒人管。”他告訴記者，這些簡易樓的“年齡”至少在50年。當(dāng)時房管局建了這么一批房子，來這兒住的有平房拆遷的居民，還有不少當(dāng)時各種老廠子的職工。

　　與居住著很多外地人員的棚戶區(qū)不同，記者在采訪時發(fā)現(xiàn)，這里的居民以老人居多，大家見面后都會打招呼聊天，說明基本都是住了多年的老街坊，有很多甚至是三代同堂。因為家里住不下，基本上一層都會接出來居民自己搭建的小平房，這讓本來就不大的樓間距最窄的地方只能一個人勉強通過。賈師傅說，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公布起火原因，但他覺得有可能是和冬天大家都用空調(diào)和電暖氣取暖有關(guān)。“你看，三層幾乎家家窗戶外面都有空調(diào)室外機。幸虧那天沒有刮大風(fēng)，不然真的要火燒連營了。”

　　今年79歲的邵大爺也是白紙坊北里的老住戶。他告訴記者，曾經(jīng)這里有過通煤氣管道的打算，“但后來說不安全，馬上要施工了又都撤了，”邵大爺邊說邊無奈地?fù)u頭，“說不安全也沒人給改造，為了‘安全’，老百姓已經(jīng)忍受了50年用蜂窩煤、煤氣罐的日子了。”

　　邵大爺說，現(xiàn)在的蜂窩煤價格已經(jīng)上漲到1.5元一塊兒了，加上運輸費用、搬上樓的費用，每年冬天，花在燒煤取暖上的錢就將近3000元。“平時基本上不舍得燒，兩個眼兒的土暖氣一般只用一個，就是想著特別冷的時候還有春節(jié)孩子們都來的時候，再把兩個眼兒都點上。”

　　改 造

　　簡易樓拆或改 “還在等消息”

　　北京的“煤改電”工程迄今已經(jīng)實施了13年，共計完成平房居民改造26.4萬戶。從2010年開始，北京市就展開了針對老舊小區(qū)的改造工作，首先是普查階段。對于簡易樓，北京市住建委有明確的定義，即建于上世紀(jì)50年代后期至70年代中期、2至3層磚混結(jié)構(gòu)，設(shè)計使用壽命一般在20年以下，沒有專用廚房和衛(wèi)生間。按照2010年的普查數(shù)據(jù)，全市共有簡易住宅樓882棟、113.5萬平方米，涉及28000余戶。其中，公有直管483棟，涉及13276戶；單位自管381棟，涉及14674戶；私產(chǎn)18棟，涉及234戶。

　　白紙坊北里屬于白紙坊街道崇效寺社區(qū)。對于簡易樓是改造還是拆遷，相關(guān)工作人員只表示“還在等消息”。一位老街坊告訴記者，今年7月份的時候，曾經(jīng)對每戶的人口和住房情況進(jìn)行過登記，“說是明年要拆遷，但是這樣的消息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好多家的孩子還在上學(xué)的時候就說要拆遷，但等到孩子都上班了不還是在這兒住著呢嗎。”晨報記者 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