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25年是“十四五”規劃收官之年。這一年，在外部壓力持續加大、內部挑戰交織的復雜形勢下，中國經濟頂壓前行、向新向優發展，保持了總體平穩、穩中有進的發展態勢，在高質量發展的軌道上堅實邁進，為“十五五”新征程奠定了堅實基礎。
■本報記者 吳曉璐 劉琪 孟珂 劉萌 毛藝融 張薌逸 寇佳麗 郭冀川
這一年，從內需市場的縱深開拓，到外貿競爭力的強大韌性；從資本市場的量質齊升，到房地產行業的新模式探索……是韌性當先的故事，更是向新而行的故事，為中國經濟穿越更長周期、實現可持續增長，提供了堅實的底氣和清晰的路徑。《證券日報》今日起推出年終盤點系列，一起回首2025年的精彩故事并展望2026年的新藍圖。
即將過去的2025年，A股總市值超百萬億元、上證指數強勢突破4000點、“A+H”上市成熱潮、并購重組市場持續活躍、上市公司投資價值進一步提升……資本市場投融資綜合改革縱深推進，耐心資本不斷壯大，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長期資金支持，支撐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
不僅如此，作為“十四五”規劃收官之年，各地各部門瞄準全方位擴大內需持續發力，外貿新業態新動能增長強勁，人工智能加速賦能千行百業，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持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邁出新的堅實步伐。
A股總市值超百萬億元：
邁入量質齊升新階段
今年8月份，A股市場迎來歷史性一刻，總市值首次突破100萬億元大關，邁入量質齊升新階段。此后，A股總市值穩定在百萬億元之上，據滬深北交易所網站數據統計，截至12月17日，A股總市值為106萬億元，較2024年年底增長23%。
在市場人士看來，這一突破是制度改革、資金流入和產業升級等多重積極因素共振的結果。
首先，制度改革“鋪路”。繼去年4月份新“國九條”出臺以來，資本市場“1+N”政策體系逐步落地見效。今年，科創板“1+6”改革舉措推出，創業板啟用第三套上市標準，支持優質未盈利創新企業上市，為新質生產力提供更加精準、包容的服務；“并購六條”配套措施落地，進一步激發并購重組市場活力，《上市公司治理準則》出臺，進一步健全上市公司激勵約束機制，推動“關鍵少數”歸位盡責，進而提高上市公司質量和投資價值；監管“長牙帶刺”、有棱有角，對財務造假、操縱市場、內幕交易等違法違規行為重拳出擊，市場生態進一步凈化。
其次，資金活水“涌入”。今年以來，公募基金、商業保險公司等長周期考核機制落地，年金基金公布“近三年累計收益率”，“長錢長投”機制加速構建，中長期資金加速流入。截至今年8月底，各類中長期資金合計持有A股流通市值約21.4萬億元，較年初增長28%。另外，在市場發生波動之際，中央匯金投資有限責任公司大舉買入ETF，有效發揮類“平準基金”功能，顯現“壓艙石”作用，有效穩定了市場信心。
最后，產業升級賦能。隨著我國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的蓬勃發展，一批現象級科技企業和創新產品相繼出圈，引發市場對資產價值的重估，科技創新成為市值增長的“新引擎”。
當前，居民儲蓄存款與A股總市值比值處于歷史高位，資金入市潛力巨大。中國銀河證券首席策略分析師楊超認為，在居民存款入市持續演繹、機構投資者加大入市力度、全球資本流向重塑以及政策工具護航等多重因素作用下，A股市場仍將受益于流動性向上邏輯。
粵開證券首席經濟學家、研究院院長羅志恒表示，2026年，支撐A股牛市的核心邏輯依然穩固，同時海外干擾因素正逐漸減弱，市場有望開啟一輪長期“慢牛”行情，其持續性或超越歷史多數時期。
國債買賣重啟：
央行持續注入流動性
自年初暫停后，公開市場國債買賣操作于10月份重啟。
11月4日，中國人民銀行披露的中央銀行各項工具流動性投放情況數據顯示，公開市場國債買賣操作于10月份正式恢復。這一操作呼應了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在2025金融街論壇年會（10月27日）上的表態：“目前，債市整體運行良好，我們將恢復公開市場國債買賣操作。”
回溯操作歷程，中國人民銀行于2024年8月份啟動國債買賣，全年累計凈買入國債規模1萬億元。2024年年末，國債在央行資產中占比為6.5%，較2023年末提升3.2個百分點。2025年年初，債券市場供求不平衡壓力較大、市場風險有所累積，中國人民銀行暫停了國債買賣。
潘功勝表示，中國人民銀行在二級市場開始國債買賣操作，是豐富貨幣政策工具箱、增強國債金融功能、發揮國債收益率曲線定價基準作用、增進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相互協同的重要舉措，也有利于我國債券市場改革發展和金融機構提升做市定價能力。
中信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明明表示，隨著國債買賣恢復，國債收益率曲線將更加平穩，進而推動實體經濟融資成本下降。
從操作規模來看，10月份公開市場國債買賣凈投放200億元，11月份凈投放500億元。東吳證券首席經濟學家蘆哲認為，由于年內已落地0.5個百分點的降準，且持續通過MLF（中期借貸便利）和買斷式逆回購操作投放流動性，在年末資金面擾動因素較為有限的情況下，通過國債買賣投放流動性的規模訴求并不強，常態化國債買賣或在長期內成為投放較長期限流動性的主要渠道，而不急于在短期即顯現調控成效。
提振消費：
推動經濟回升向好
“全方位擴大國內需求”是貫穿2025年我國經濟工作的主線。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將“大力提振消費、提高投資效益，全方位擴大國內需求”放在十大任務之首，并在全文中多次提及消費，彰顯了提振消費在2025年政府工作中的重要地位。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科研信息部副部長劉向東表示，擴大內需是有效對沖外部波動、確保經濟韌性的重要舉措，也是破解國內有效需求不足、推動經濟回升向好的關鍵抓手，更是構建新發展格局、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長遠之策。
今年以來，我國共分四批向地方下達3000億元超長期特別國債資金，支持消費品以舊換新。政策效應加快釋放，帶動數字、綠色等新型消費發展向好，也推動相關行業綠色轉型。
商務部數據顯示，今年前11個月，消費品以舊換新帶動相關商品銷售額超2.5萬億元，惠及超3.6億人次。其中，汽車以舊換新超1120萬輛，家電以舊換新超12844萬臺，手機等數碼產品購新補貼超9015萬件，電動自行車以舊換新超1291萬輛，家裝廚衛“煥新”超1.2億件。
“當前以舊換新政策仍對部分覆蓋范圍內的商品銷售有較強支撐作用。”東方金誠首席宏觀分析師王青表示，預計2025年全年社零增速將在3.8%左右，比2024年全年增速加快0.3個百分點。這是今年宏觀政策以促消費為核心、大力提振內需的一個具體體現，預計明年財政促消費資金規模將進一步上調。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前11個月，服務零售額累計同比增長5.4%，增速比前10個月加快0.1個百分點，高于同期社零累計增速1.4個百分點，主要是居民旅游出行、文體娛樂和網絡影視消費需求在釋放。
王青判斷，服務消費潛力挖掘空間較大，將成為明年大力提振消費的重點。
外貿新動能：
鞏固外貿外資基本盤
2025年，中國外貿在復雜環境中展現出強大韌性和活力，為經濟發展提供了堅實支撐。從總量看，全年進出口總值預計再創新高，前11個月已達41.21萬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3.6%；從質量看，進出口產品結構不斷優化升級，高技術產品增勢良好，新產品、新業態不斷涌現。
蘇商銀行特約研究員付一夫表示，2025年中國外貿的新動能并非單一突破，而是多種新業態、新產品與數字化、綠色化轉型的融合共振。
“一方面，以集成電路、汽車為代表的高技術產品出口呈現爆發式增長；另一方面，以跨境電商、保稅維修、海外倉為代表的外貿新業態加速向規范化、規模化、數字化演進。這些新業態不僅是‘出口通道’，更通過數字平臺與制造體系深度融合，推動出口結構從低價批量轉向高端定制和‘商品+服務’的系統性輸出。”付一夫進一步分析稱，與此同時，民營企業的活力充分釋放，成為創新和綠色轉型的重要載體。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家對外開放研究院教授陳建偉認為，2025年中國外貿新業態呈現數字化革新趨勢，跨境電商與數字貿易的爆發式增長極大地降低了交易成本，既拓寬了中小企業的“出海”通道，又重塑了全球供應鏈響應速度。
日前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鼓勵支持服務出口，積極發展數字貿易、綠色貿易”。
如何加快培育外貿新動能？陳建偉表示，首先，應緊扣數字貿易戰略高地，加快貿易全鏈條數字化改造，推動數據跨境流動制度建設，將服務貿易打造為繼貨物貿易后的第二增長極。其次，全面構筑綠色貿易競爭優勢，通過建立與國際標準接軌的碳足跡管理與綠色認證體系，主動應對歐盟碳關稅壁壘，搶占全球低碳市場話語權。最后，持續推動規則、規制、管理、標準等制度型開放，優化營商環境以激發微觀主體活力，促進外貿實現從規模擴張向質量效益的根本性轉變。
“A+H”上市：
企業融資渠道拓寬
今年以來，“A+H”上市成潮流。Wind資訊數據顯示，截至12月17日，年內累計有18家A股公司在港上市，創歷史新高，首發募資額1387.01億港元，規模占年內港股IPO募資額一半。至此，存量“A+H”股數量增至169家。
赴港上市的A股公司以行業龍頭居多，多數企業相當比例的業務收入來自境外。記者梳理相關招股書發現，企業普遍將港股上市定位為全球化布局的關鍵一步，旨在借助在港上市搭建境外融資平臺，拓展全球銷售網絡，提升國際品牌影響力。
“A+H”公司受到了國際長線資金青睞，成為歐美、中東、新加坡等國際長線資金搶奪基石投資份額的熱門標的。與此同時，寧德時代、恒瑞醫藥等標桿性企業H股上市后，股價相比A股有明顯溢價，提振了國際投資者信心。
赴港上市既拓寬了A股公司的融資渠道，也加速了其“出海”進程。瑞銀證券研究部總監徐賓表示，在港股上市意味著高效的跨境融資渠道，精準支持企業海外產能的擴建、跨境并購等投入，為國際化業務拓展提供及時、匹配的資金保障。
港交所的改革舉措亦十分及時，不僅為百億港元市值以上的A股公司開設“快速通道”，還設立“科企專線”允許企業保密遞交上市申請，顯著縮短上市周期，助力企業快速對接國際資本。
展望2026年，“A+H”上市仍將備受關注。Wind資訊數據顯示，目前港股IPO狀態為“處理中”“聆訊通過”的企業有311家，其中，A股公司有87家，涉及半導體、機器人、創新藥、日用品、汽車零部件等多個領域。業界普遍認為，預計有更多優質A股公司在港IPO，進一步提升企業全球競爭力。
“好房子”建設：
房地產發展迎來新模式
建設安全舒適綠色智慧的“好房子”，是推動房地產高質量發展的重點任務，也是穩定房地產市場的重要抓手。2025年，“好房子”建設有序推進，取得了積極成效。
今年5月份，“好房子”國家標準《住宅項目規范》正式實施。《住宅項目規范》明確住宅項目建設應以安全、舒適、綠色、智慧為目標，為“好房子”建設定下底線要求，引領和支撐“好房子”建設。
在此基礎上，各地因地制宜，加大對“好房子”建設的政策支持力度，支撐城鎮住宅和房地產市場高質量發展。比如，部分城市出臺文件，對建筑設計規劃、計容規則等進行了規范；打造“好房子”樣板、探索老房子變“好房子”等方向也成為各地發力重點。
在國家標準引領下，“好房子”項目逐步落地，受到市場青睞。展望2026年，“好房子”建設將得到有序推進。上海易居房地產研究院副院長嚴躍進認為，“好房子”建設取得了較好的市場反響，將繼續支持2026年的住房供需市場，以優質供給更好地滿足各類住房需求。
廣東省住房政策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員李宇嘉表示，預計2026年將有序推進“好房子”建設，讓普通住房、保障性住房、舊改住房、租賃住房，都有自身的“好房子”標準。同時，“好房子”建設過程中要加強多方合作，讓“好房子”集好建造、好服務、好配套等于一體，通過“好房子”優質供給牽引需求、激發需求。
商業航天：
加強全產業鏈系統謀劃
進入2025年，商業航天賽道持續升溫，市場關注度與產業活躍度同步高漲。商業航天產業的成長壯大是一個系統工程，這背后離不開政策引導、制度保障、金融支持等多維度的協同發力。
政策引導方面，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推動商業航天、低空經濟、深海科技等新興產業安全健康發展”；7月份，國家航天局發布《關于加強商業航天項目質量監督管理工作的通知》；11月份，國家航天局發布《國家航天局推進商業航天高質量安全發展行動計劃（2025—2027年）》。一系列政策舉措為商業航天產業的健康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制度保障方面，國家航天局于近期設立商業航天司，標志著商業航天的監管與發展進入了新階段。首都科技發展戰略研究院特邀研究員、中關村發展集團資深專家董曉宇認為，商業航天與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密切相關，新設商業航天司本質上是對其適度加強統籌、強化行業監管，助力產業高質量發展。
金融支持方面，各路資本持續加碼，為技術迭代升級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IT桔子數據顯示，截至12月17日，年內商業航天領域已發生投融資事件66起，遠超去年全年表現（34起），涉及金額共計98.98億元。
可以看到，我國從產業鏈供應鏈協同發展的角度，對商業航天產業謀篇布局。發展成果涵蓋了產業鏈各個環節：商業衛星產能持續提升，衛星星座加快部署，火箭發射日益常態化，商業航天企業數量顯著增長，市場規模有序擴張等。
北京改革和發展研究會特約研究員田惠敏表示，2026年，加強全產業鏈系統謀劃和布局仍是我國商業航天產業發展的重中之重。預計有關部門會進一步精準施策，針對發展痛點、難點出臺更多支持性政策舉措，助力商業航天產業“飛高飛穩”。
“人工智能+”行動：
打造新質生產力賦能百業
在當前的科技浪潮中，“人工智能+”已然成為驅動產業迭代升級、助推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驅動力。從人形機器人靈動矯健的身姿，到生成式人工智能創意的競相涌現，再到人工智能App助手帶來的便捷高效應用，人工智能正加速賦能千行百業。
政策成為人工智能落地生根的關鍵力量。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持續推進“人工智能+”行動。今年8月份，《國務院關于深入實施“人工智能+”行動的意見》發布，以行業應用需求為導向，部署開展科學技術、產業發展、消費提質等六大重點領域行動，同步推進模型、數據、算力等八大基礎支撐體系建設，構建資源共享的人工智能產業生態。
中國移動通信聯合會教育與科學技術研究院執行院長陳曉華表示，“人工智能+”行動依托我國數據資源豐沛、產業體系完備、應用場景多元的獨特優勢，其核心在于推動生產力實現革命性跨越與生產關系深度變革，加速構建人機協同的智能經濟與智能社會全新形態。
“人工智能+”行動催生出一系列新興產業與商業模式，為經濟發展開辟了新的增長極。以人形機器人為例，人工智能技術的突破性發展，尤其是人工智能大模型與具身智能的深度融合，不僅破解了人形機器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行業痛點，更加速了人形機器人在電力巡檢、工業制造、文旅導覽等場景的應用。
香港中文大學（深圳）高等金融研究院客座教授鄭磊表示，“人工智能+”行動在推動產業升級與經濟發展的進程中，也促使就業結構發生深刻調整。一方面，人工智能技術的演進催生了新興就業崗位，如人工智能工程師、數據科學家、算法設計師等；另一方面，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帶動了職能轉變，一些需要人機協作、具備創新思維與溝通能力的工作崗位愈發受到重視，人工智能驅動的知識生產平臺正在形成“算法—數據—算力—科研服務”的全新生態。